2018年11月2日星期五

武侠小说盛行的原因


一生之中创作出15部著名武侠小说作品的金庸老先生,前几天以94岁高龄安详辞世,去了他魂牵梦萦多年的武侠世界,继续在那里沧海一声笑、论剑华山顶……
斯人已逝,音容犹存。连续几天时间里,分布在世界各地的无数华人,纷纷以各种方式撰文回忆老先生传奇的一生,以个人感受解读老先生作品中的男女主人翁……
我的一帮早过不惑之年的同学校友们,当年大多都是阅读着“金经”走过少年和走入青年,可是至今不仅没有一位男子练成哪怕是类似于“江南七怪”水平的江湖武功,甚至也没有一位女子修炼出“程英姑娘”的娴静性情。从群里分享的各人撰写的长短不一的文字里面,可以看出大家依然还是芸芸众生之中的饮食男女、七情六欲里面的凡夫性情。
不禁仰天长叹:一群曾经是从百千万人里面走出来的佳人才子,最终还是白白地读了多年的“金经”,看似有所得,实则无所获,枉自浪费了时间,徒然蹉跎了岁月。
这样的结局,想想其实也并不在意料之外。我个人对于金庸老先生的这15部小说,之所以定义为一种比较有趣的、纯属消遣和娱乐性质的武侠文艺作品,判断的前提就是:金老先生本人根本不懂中国传统武术,更没有经历过传统武术的站桩、试力、走步、试声、发力、单操手、定活步推手、以及“喂招”和实作训练。
因为,金庸老先生全部武侠作品里面的绝大多数的武功类型、内容招式、打斗描述等等,都是如假包换的个人想象和虚构夸张。用通俗白话来说,金老先生的武侠小说之中,只要是涉及中国传统武术的内容,基本上都是神话与臆想、造谣和撒谎。
当然,金老先生自己也并没有把这些造谣、撒谎、臆想和编造出来的武功内容,宣称是中国传统的武功神功。他只是通过写作武侠小说在报刊上面连载这种方式,吸引更多的读者关注和购买他创办的报纸,希望能够招引来更多的广告投放而已。因此,我不能依据生活中真实的武功内容、真正的武学境界和真实的武林情况,对老先生作品里面的神话、鬼话、假话和谎话,作出任何批评。
但是,我愿意分享自己对于武侠小说为什么会在华人社会里面长期盛行的个人思考。
一、缺少对社会制度的信任
众所周知,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随即“废封建、置郡县”建立了由上至下的中央集权制度,从此开始,中国两千多年以来“历代皆用秦制”。
这一套“秦制”中央集权制度,是以皇帝大臣各级官吏对社会大众的有效控制为直接目的,因此防范、猜忌、控制和镇压社会大众,必然成为重要的政治核心内容。特别是中国历史上最恶毒的一个超级坏种“商鞅”提出的系列“壹民、弱民”理论,更是把中国普通百姓长期置于“会说话的牲口”状态。这就直接导致了成千上万的普通人,在最高皇权、尊贵王权和各级政府官员(合法官权)面前,不仅没有任何的平等地位,甚至都没有丝毫的人身安全。
任何一个国家里面的绝大多数普通百姓,只要对所在社会的统治制度失去了信任,只要不再相信、不再指望这个制度能够提供基本的公平、公正、生命安全和财产保障,那么他/她必然会放弃对于这个制度的任何希望,并且开始思考和选择另外的方式方法。
这是武侠小说之所以能够盛行的第一个原因:政治专制。

二、缺少对社会公平的信任
中国历史上的所有中央集权王朝,都是“打天下、坐天下、享乐于天下人之上、奴役天下人于我脚下”的流氓本色,所不同的只是享乐的方式、方法和奴役的广度、深度。说穿了,无非就是建起几个摘星台、挖开多少酒池、设置几片肉林、建造多少处阿房宫、每年装模作样地“秀”几次“亲民”而已。
但是在皇帝心里,所谓的“天下”,其实就是自己家族公司的一块对外招牌,例如:“大秦商行”、“大明公司”、“大清集团”等等;在官员肚子里,所谓的“入仕、当官”,其实不过就是为皇帝打一份工、领一份薪水(有机会再多捞一些油水)而已。所谓的“民为贵”、所谓的“为生民立命”,不过就是一句“感动中国”的口号而已。
在这样的社会里面,不仅必须会出现统治集团和统治阶级,也必然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上层特权、官场腐败、政府暴力和弥漫于社会各界的暴戾之气。其中,受伤害最深最重最长的,必定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百姓、草民、人质和奴隶。
任何一个长期缺少公平的社会,不仅最终必然造成各个阶层的道德沦丧、普遍腐败和仇恨产生,而且长期受伤害和受侮辱的人们心中,必然盼望着哈雷彗星一样罕见的清官出现、必定呼唤着神话里面的蜘蛛侠一样的超人,能在危难时刻及时出现保护自己。
这是武侠小说之所以能够盛行的第二个原因:社会腐败。

三、缺少对法律公正的信任
中国历代王朝都有法典和法律,但是中国历代王朝的王族和官员,不仅很少遵守法典和法律,甚至还经常随意地解释法典和任性地践踏法律,哪怕是这些法典和法律,都是自己制订和自己颁布。例如三国时期,曹操的“割发代首”等等。
由于缺少来自第三方的有效监督和有力制衡,中国历代王朝的统治者和各级官吏,普遍蔑视法律和肆意玩弄法律其言行不仅直接削弱了法典和法律的神圣公正,并且最终成功地将法典和法律,变成了卫生间里面的几卷手纸
当广大的普通百姓逐渐发现朝庭颁布的许多法典和法律,其实都是在忽悠大众,其实并没有任何一点公平和公正可言之后,他们自然就会对法典、法律和整个司法制度,产生失望的情绪,甚至慢慢演变成绝望的心理,从此不再相信任何官方的法典、法律和司法制度。
但是,他们生活在集权专制社会里面,仍然会经常受到欺负、侮辱和伤害,仍然得不到法典、法律和司法机关的及时有效地保护,因此他们心中自然会希望明君圣主、清官廉吏、武林高手出现为自己主持正义和惩罚恶徒。
这是武侠小说之所以能够盛行的第三个原因:法律不公。

四、缺少对知识人品行的信任
中国历代王朝的读书人(有文化、有知识的人们)都是一个社会时期里面知识、文化、智慧、道义、勇气、责任的集中表现。
从理论上来说,知识人博古通今、学有专长,本来应当为忙忙碌碌的社会大众,提供优秀的文化知识教育;为红尘俗世中的芸芸众生,指出生活中潜在的各种危险,以及未来可能造成的一些灾难。
但是非常不幸地是,中国历代王朝里面的读书人,绝大多数都是专制政权的建造者、愚民政策的执行者和目光短浅的精致利己者。
从两千多年前,春秋战国时期的苏秦、张仪、商鞅之流,到当代的含泪秋雨、鬼哭兆山、文痞李敖之流,可以说,很多知识人通过自己的公开言行,彻底糟蹋了社会大众对于知识人的期待和信任。
这是武侠小说之所以能够盛行的第四个原因:文人无行。
武侠小说大家金庸老先生已经去世了,他的系列武侠小说仍然流行在苦难的人间,继续抚慰着曾经受过侮辱、受过欺负、受过伤害、受过潜规则糟蹋、受过各种不公对待的人们。
我相信只要社会能够逐渐走向文明宪政、走向民主法治、走向自由平等,武侠小说慢慢就会不再盛行,因为大家可以在日常生活中信任社会制度、信任政府官员、信任司法公正、信任知识人的良知与担当。

江湖儿女武侠梦


今天早上,一位在中学时代就已经通读金庸先生所有武侠小说的老同学,发来一篇《梦随斯人去》的长文,回忆自己从小学五年级时,就以每天一毛钱的租金借来“金书”开始“经典”阅读的经历。后来我的这位老同学在一次工作宴会结束之后,夜晚酒驾开车回家的路上,不幸发生车祸造成双腿骨折,从此离开职场成为一位个体商人和剑器收藏爱好者。
我在老同学家的客厅里面,看到墙壁上悬挂着、桌子上摆放着一把又一把的宝剑,便知道他心中始终没有放下“拔长剑、跨神雕、心系佳人路迢迢”的江湖儿女武侠梦;听到他循环播放着的一首又一首几十年前的武侠影视连续剧的经典老歌,我突然发觉他坐在轮椅上的样子,其实很像一位真正的武林英雄:《射雕英雄传》里面的“归云庄主”陆乘风。
老同学让我也写一写心中的武侠世界和传统功夫,我想了一会,于是写下了自己心中的武林、功夫和江湖。

一、民间武林世界
据说“武侠”的真正起源,始于春秋末、战国初的墨子师徒,正名于太史公的《游侠列传》,结束于公元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之后,在全社会严厉推行的城乡居民户籍管理制度。
在漫长的没有报纸杂志、没有广播电视和没有网络资讯的年代里,绝大多数人们主要是通过游走在乡村都市之间的评书艺人的说唱讲古,来了解一场又一场金戈铁马的内战与外征、来想象一次又一次武侠高手之间的比赛和决斗。
虽然评书艺人们表演的非常精彩,现场观众也听的如醉如痴,但是这里面始终存在着三个致命缺陷:
1.所有的军队战争场面,几乎都是从来没有参加过战争的文人们创作的;
2.所有的武侠打斗场面,几乎都是从来没有练习过武功的文人们想象的;
3.所有的记述褒贬议论,几乎都没有跳出“忠、孝、侠、义”和“明君、圣主、清官、英雄”的传统。
现举一例:许多练习过传统武术的人们,绝大多数都知道“马步”或“扎马步”,甚至是许多没有练习过传统武术的人们,也知道练武的基础是要“扎稳马步”,否则,根基不稳,以后的功夫不会有多大进步。
其实,马步是古代的将军和士兵们,练习骑马打仗的一项必备功夫。因为骑坐在马背上面,双手要使用长短兵器进行防御和攻击,所以双腿肌肉和两跨内侧,必须要有足够长久的力量,能够夹住马匹。否则不仅无法骑马,也根本无法腾出双手使用兵器。现代电影电视里面出现的一些古代战争场面,例如《赤壁》电影中的赵云、张飞等名将,都是一手抓住马鞍,一手使用兵器进攻,这恰恰是演员们缺少马步训练、不能用双腿夹住马匹的原因。
因此,太平时代的普通练武者,如果不准备练习骑马搏斗技术,其实是可以不用练习马步的。但是,许多说唱评书的艺人们不知道马步的来源,就想当然以为是练习传统武术的基本功。于是经过他们长年累月地宣扬,普通社会大众就不假思索地将“扎马步”当成了传统武术的基本功夫。
是以我心中的民间武林世界,主要是通过体育锻炼的方式,实现强身健体、自卫防身和娱乐表演的目标,其特点是方法很简单、技术不复杂、没有环境场地的束缚,并且带有一些神秘色彩。

二、江湖功夫世界
在冷兵器时代,一些告老还乡的将军们和一些长期从事武术练习与教学的专业拳师们,他们把自己的一些经验和技艺整理成书,或传给自家子孙后人,或教给徒弟外人,时间久了,慢慢形成一些不同的门派。
练武的人们,也是上有老,下有小,他们也要吃饭穿衣,也要婚丧嫁娶,因此经济问题、谋生职业和赚钱能力,也同样不能忽视。
通常来说,练武之人,有经商的,有走镖的,有为豪门富人做保安的,有在官府衙门里面当差的,有自己开馆授徒收束的,也有江湖飘泊耍几招花架子,顺便捎带着出售几包老鼠药骗几块钱的。
出于职业特点、文化传统和生存危机等多重考虑,传统练武的人们普遍备有两本账簿:一本面向自己相信的亲人、家人、传人,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来一点虚的,出手就是实锤,传授的都是真功夫;另一本面对自己尚未能完全信任的徒弟、族人、外人,那可是郭靖黄蓉给西毒欧阳锋背诵默写出来的《九阴真经》,真功夫和假套路混合在一起,舞蹈动作和搏击技术融汇在一块,练起来既舒展大方,又潇洒飘逸,而且确实有着强身健体的效果,就是一旦接触和应用到实战之中,不是二十七秒成为雷公太极的那位掌门,就是三分钟之内倒地多次的咏春拳高手阿浩。
因此,我心中的江湖功夫世界,只有一小部分武术家们还保持着传统武术的健身技、防身术和搏击功夫,但是常见的大多都是以各种表演为主的武术舞蹈功夫、江湖谋生魔术、甚至是附会佛教、道教和各种民间传说的义和团刀枪不入的法术。

三、文人武侠世界
中国传统文人里面,有很多人都是永远长不大的儿童,因为他们的理想基本上都是通过科举走入仕途,通过当官实现抱负。因此他们需要一套稳定的官僚制度,来保障自己成功地走入和顺利地圆梦。
皇帝,作为官僚制度的最高主宰者,最好是文人心中的明君圣主梦;
上司,作为升降奖惩的具体决定者,最好是文人心中的师长同窗情;
下属,作为自己意志的直接执行者,最好是文人心中的令出即行型;
周围,作为自己直接生活的大环境,最好是文人心中的衣食丰足、歌舞升平。
这些理想,看起来都不错,只是一旦在生活中不能实现或遇到挫折,很多永远长不大的传统文人们,不是怀念尧天舜日、文武周公等明君圣主,就是盼望着清廉公正的上司长官出现。
如果再失望了呢?
就盼望着其他人出来当英雄。
如果一段时期之内没有人出来当英雄呢?
那就创作一个或一系列的武侠梦。
于是,从春秋战国开始,一直到近代现代,历代文人已经陆续创作出很多美丽的英雄武侠梦。
秋梦、冬梦、春梦、夏梦,一个美梦接着一个美梦。
在梦中,什么邪恶都能铲除,什么正义都能维护,什么理想都能实现,什么爱情都能拥有。
人间的猛虎、俗世火中凤,锄强一笑中。
弹指之间、助我闯千关,带我追美梦。
--英雄,请你陪我追美梦!
--英雄,请你留下我美梦!
自己的美梦,必须要有一个英雄来帮助自己实现,必须要有一个英雄来陪伴自己追逐,才能留下自己心中的美梦!
但是,如果这个英雄永远不出现呢?
不用着急,文人们还会继续创作出更多的武侠小说里面的英雄,来延续大家的美梦,来安慰大家在现实生活中受过的所有侮辱和伤痛。
有没有文人思考过:
如何选举、限制、监督和罢免世袭皇帝的权力,实现宪政梦?
如何选举、监督和惩治王朝的各级官员,实现法治梦?
如何改善、提高和保障普通人民的知识教育、医疗养老,实现民生梦?
如何为子孙后代留下一套优秀的政治制度、留下一个美丽的生活环境,实现安居乐业梦?
可惜,这些美梦,在武侠小说里面,找不到。
因为编造武侠梦的作者们,或者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想到,或者自己只能、只敢在心里知道。
他们创作出来的各种神功,诸如乾坤大挪移、九阴真经、凌波微步、降龙十八掌、小无相功等等,哪里能够实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里面的自由梦、民主梦、法治梦……
听说苏州的夏梦女士,就是金大侠心中永远的一个梦。
生活中无法实现的美梦,金大侠也有方法在小说中“斗转星移”:他让少林寺的一个小和尚虚竹,成功地娶回了一位美丽的西夏公主(西夏梦姑),终于请出一位幻想中的大英雄,帮助自己实现了心中的美梦。

择其善者而用之

  昨天晚上,平法师写给我一段非常精彩和务实的个人观点。征得其本人同意之后,我分段转载如下: 「分辨禅宗传承历史的真真假假,其实在我看来毫无意义,因为禅法本来就是不立文字、直指人心的教法。你不能用物理世界之中的事实存在与否,来观察寓意世界里面的人事传承和师徒对话,这是风马牛不相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