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8月14日星期三

不想参加“盂兰盆法会”



Wen-Ning He

今天上午,几位信仰佛教多年并且早已在寺院里面正式皈依三宝的同学校友们陆续来电问我是否有兴趣一起去寺院里面给自己的亲人写个牌位,趁着一年一次的七月十五盂兰盆法会超度他们早日离苦得乐和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等等。结束通话之后,我想还是有必要对于这部《佛说盂兰盆经》和根据此经发展出来的“盂兰盆法会”再次表述自己的个人观点。

首先,我认为《佛说盂兰盆经》并不是印度历史上的那位释迦牟尼佛陀为人间众生宣讲的佛教经典,因为经文内容已经直接违反了佛教的基本教理和法义。

现以西晋月氏三藏竺法护译《佛为例,辨析如下:
一、「闻如是: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大目干连始得六通,欲度父母,报乳哺之恩。即以道眼观视世间,见其亡母生饿鬼中,不见饮食,皮骨连立。目连悲哀,即钵盛饭,往饷其母。母得钵饭,便以左手障饭,右手抟饭。食未入口,化成火炭,遂不得食。目连大叫,悲号啼泣,驰还白佛,具陈如此。」

(一)根据佛教历史,大目犍连尊者是佛陀在世时候著名的“十大弟子”里面的“两位上首大弟子”之一(另一位是“智慧第一”的舍利弗尊者),这两位上首大弟子在遇到佛法之前,就已经是带领两百多徒弟修行的“外道”宗教首领了,他们对于出现在世人之间的和发生在自己的亲人与熟人之中的各种各样的衰老变化、疾病痛苦和死亡现象,并不是没有见闻和经历。因此从世间普通常识来分析,一位出家修道的宗教领袖人物,即使看到自己的父母亲人在生活中经历着各种各样的痛苦折磨,他可以感同身受和生起悲悯,但是也不至于会「大叫,悲号啼泣」。

(二)根据佛法教理,大目犍连尊者跟随佛陀出家修学之后迅速证得沙门最高果位---阿罗汉果。证果之后的大目犍连尊者,他和所有的已经证得沙门最高果位的阿罗汉圣者一样:
1.他是杀死一切烦恼之贼者---已经彻底斩断内心之中的所有贪嗔痴慢疑等诸烦恼;
2.他是佛陀教法的圆满完成者---苦已知、集已断、道已修、灭已证;圆满完成佛陀所教,正式成为“无学”圣人;
3.他是人间众生和天上有情的最佳福田---清净智慧的身行、言语和心念,可以为一切有缘众生培植今世和来生的走入清净法流的善根、福德、因缘。
只要能够确认大目犍连尊者已经证得阿罗汉果和只要清楚佛教里面关于“阿罗汉”的概念定义,那么就一定不会接受这部所谓的《佛说盂兰盆经》里面宣扬的「目连悲哀」和「目连大叫,悲号啼泣,驰还白佛」等等信口开河地造谣撒谎。因为如果大目犍连尊者在证得阿罗汉果之后还会「悲哀」和「大叫,悲号啼泣,驰还白佛」,那么只能说明他还是一个普通凡夫,还没有完成佛法修学,还没有断除“贪爱”,他的「悲哀」和「大叫,悲号啼泣,驰还白佛」等等言行表现已经证明了他内心里面仍然还是一位“有爱故有忧”的生死凡夫。
我之所以认为读诵、宣扬和印刷流通这部所谓的《佛说盂兰盆经》是在诽谤阿罗汉圣者,原因就在于此。

(三)根据佛教法义,佛陀是无师自悟、无师自通和无师自证者,声闻阿罗汉弟子众是在佛陀的教导下“即身观察、缘自觉知”证得沙门最高解脱圣果者,除了这个区别之外,佛陀与阿罗汉弟子的解脱是无二无别和完全相同。因此如果说大目犍连尊者证得阿罗汉果位之后,仍然还会出现「悲哀」和「大叫,悲号啼泣」的言行举止,那么一些根本不懂佛法义理的人们编造出来的“佛陀听了魔王的言语(等到末法时期,我让我的魔子魔孙穿上你的袈裟,住在你的寺院里面……)落泪了”之类的神话故事能够在世间得到广泛流传,也就没有任何意外了。
甚至我还能按照这个思路继续编造出:
1.摩诃波奢波提长老尼涅槃时,佛陀想起从小到大的多年养育之恩,眼睛湿润了;
2.耶输陀罗长老尼涅槃时,佛陀想起曾经十三年的夫妻恩情,不觉流泪了;
3.佛陀在忉利天宫为生母摩耶夫人说法时,想起自己母亲的早逝,不觉流泪了……

其次,关于中国汉传佛教界流传多年的所谓的“盂兰盆法会”,很多历史学家和宗教学者已经做过缜密地研究,例如:

清朝历史学家赵翼(公元17271814):「道家有所谓天、地、水三官者。……其用司于三界,而以三时首月候之。故曰三元,三元正当三临官,故又曰三官。……以正月、七月、十月之望为三元日,则自元魏始---(清)赵翼:《陔业考·天地水三官》卷35,台北:世界书局,1965年,第12页。

清朝历史学家俞正燮(公元17751840)道教中元施食,事由元都大会。释家目论博交帆,不合中宪日月,乃言七月十五,目莲面然,别生典故,陇施小利,便背佛宪。微义传讹,婆那作盆,倒悬为盎,袭用中元,明是道士余谈。……释将非释,良可笑也。---俞正燮:《癸巳类稿·道笑论》卷十四,台北:世界书局,1965年,第550页。

当代道教学者萧登福教授:「佛教入中土,为了传教,逐渐吸收中土风习与名相,用以融入佛经;有的甚或直接采取中土风习而伪撰成经,用以招徕信众。佛教的重视中元节,便是如此心态下产生的,而其开始,则肇自西晋·竺法护所译的《佛说盂兰盆经》。这本经书,据其内涵来析述,应是竺法护采道教仪轨,所伪撰出来的经典
中元普渡的源始,究其因,则是起自道教禳灾救赎行为;佛教东传后,逐渐汉化,并仿照“中元节”,而有了“盂兰盆节”---萧登福:《佛教与道教》,台北:东大图书出版公司,1995年,第245页。

我个人认为虚心学习和仔细阅读这些历史学家与宗教学者的论文著作,在很多时候都比一味地沉溺在某个宗教的经典里面更有受益和启发。

择其善者而用之

  昨天晚上,平法师写给我一段非常精彩和务实的个人观点。征得其本人同意之后,我分段转载如下: 「分辨禅宗传承历史的真真假假,其实在我看来毫无意义,因为禅法本来就是不立文字、直指人心的教法。你不能用物理世界之中的事实存在与否,来观察寓意世界里面的人事传承和师徒对话,这是风马牛不相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