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n-Ning He
大约是三十年前,我还在家乡的一所中学里面读书的时候,曾经听过一位据说是“天王”级别的流行歌手深情地演唱出“在万丈红尘中,啊~啊~啊~啊,找个人爱我。”这对于当时的很多少男少女们、青年男女们、特别是一些大龄未婚人士们来说,听到这样的歌词之后自然是心潮澎湃、感想万千、感同身受和刻意模仿。我记得不仅在校园里面时常可以听到有人在“啊~啊~啊~啊,找个人爱我。”甚至是走在大街上也会经常地听到有一些男青年们躁动不安地唱着或吼着“在万丈红尘中,啊~啊~啊~啊,找个人爱我。”现在三十多年时间都已经过去了,我想那些曾经深情地演唱过或吼叫过这首歌曲的绝大多数人们可能都已经在万丈红尘之中找到了那个真心爱着自己的人了。至今还没有找到的,也不要灰心丧气,当然更不能自暴自弃和从此放弃,只要用心去寻找,或许那人正在某个灯火阑珊处等着你呢。
在非常短暂的人间生活里面,很多人不仅在茫茫人海之中焦急地寻找着自己喜欢的亲密爱人和人生伴侣,大家同时还在努力地寻找着能够为自己提供发展前景、提供安全感觉和充当保护力量的大哥大姐、兄弟朋友、战友同事、党派组织和公司机构等等。因为单独的个人的力量在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里面都显得极其弱小甚至是微不足道,只有尽快地找到一个或多个强大的、能够为自己提供安全感和保护力的同类或组织才能安抚住内心里面的惶恐与忧虑。认识到这个正常的和普遍的人类心理欲求之后,自然就能理解和尊重人类历史和人间社会里面出现过的各种各样的宗教理论、上帝真主、各路大神、祈祷祈求和献供祭祀等等,就是因为在很多人的心灵深处都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和忧虑,他们需要找到外面世界的一个或多个能够提供庇护和依靠的人或神、组织或宗教。
事实上,只要稍微观察就能发现在人类的社会生活里面,几乎所有的宗教师都宣称自己信奉的上帝、真主或各种各样的佛菩萨神灵等等能够提供给信徒们一种或多种超自然、超常识、不可思议又非常神秘的保护力量。例如:虔诚地连续不断地祷告上帝之后,自己身体上的某种疾病突然就不药而愈了;虔诚地念诵观世音菩萨的名字之后,当天睡梦之中真得就看到了观世音菩萨出现在自己面前,甚至还能和自己讲法说话。总之,一个人只要经历过类似的宗教经验或宗教感受之后,他的宗教信仰好像就会变得更加虔诚和更加坚定。
在印度佛教历史上,佛陀般涅槃之后五百年左右出现的大乘佛教经典和大乘佛教僧众,不仅已经在公开地宣扬此方的释迦牟尼佛陀和他方世界的无量无数佛陀的诸种超人能力,同时也在极力地臆想和渲染某些大菩萨们的百千万种变化与神通。这样连续经过了一千多年的大乘佛教传播、宗教人士臆想和神话传说故事的不断添加与渲染之后,最终导致了佛教界新出现的几位超级大神灵“观音菩萨、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地藏王菩萨”深深地扎根在中国民间佛教信仰者的心灵之中。即使在印度佛教历史上的释迦牟尼佛陀时代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所谓的“观音菩萨、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地藏王菩萨”,但是这也并不妨碍中国大乘佛教界的出家僧众和在家信徒们在长期的充分想像和集体努力之下,硬是活生生地在山西、四川、浙江和安徽创造出所谓的“佛教四大名山”作为印度佛教历史上的子虚乌有的“观音菩萨、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地藏王菩萨”的中国行宫。甚至为这四大菩萨创造了四座中国行宫还不算完事,他们还模仿和效法中国本土的神教传统创造出四大菩萨的诞生日、出家日、成道日和涅槃日,当然随之而来的又是一系列的朝山拜山修行和祈愿祈福活动。而且这些看上去好像是非常虔诚的“佛教修行”经常能够让很多没有学习过佛教历史和闻思过佛法教理的人们在内心深处生起一阵阵地感动:“这些在风雨中朝山的、在烈日下拜山的才是真正的信仰佛教的出家僧众和在家居士”。
但是,在人类历史上已经出现的宗教里面,释迦牟尼佛陀宣说的早期佛法从来不教导、不宣扬、不提倡和不鼓励任何出家僧众和在家弟子们去向任何一位佛陀、菩萨或神灵祈求、祈福和祈祷,佛陀只是教导所有的出家和在家弟子们专注在自己的五蕴身心和用心观察自己的五蕴身心。可是对于很多必须要从自己的五蕴身心外面的世界里面或时空之中寻找到一位或多位超级佛教大神为自己提供有力庇护、安全依靠和来生归宿的男女老少们来说,如果没有药师如来和东方净琉璃世界、没有阿弥陀佛和西方极乐世界、没有观音菩萨、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地藏王菩萨等诸位大菩萨的存在,可能还真不知道信仰佛教到底有什么用处和好处。其实如果仔细追究起来,这一切还是佛法传播过程中出现的长期不重视教理闻思学习和印度佛教历史学习导致的愚昧无知。
众所周知,人类社会里面和宗教信仰之中出现的各种各样的愚昧无知现象,即使没有涉及到特定的一些相关人士的切身利益,也都无法在短时间内迅速地给予清除,何况是早已经成为“观音菩萨、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地藏王菩萨”道场的几处旅游胜地“佛教四大名山”,这里面更是涉及到众多的佛教寺院的香火供养收入和具体的政府管理部门的售票经济收入。在现实生活中的经济利益的直接驱动之下,很多人甚至希望印度佛教历史上的子虚乌有的“观音菩萨、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地藏王菩萨”的各种各样的神话传说和灵感故事能够在中国人群之中流传地更加广泛、更加深入,因为这样可以吸引更多人不远千里万里地“常回家看看。”
在这个到处宣扬佛菩萨的神通、灵感、圣迹、保佑、加持,到处教导人们朝山、拜山、祈祷、祈福、祈求的宗教大环境里面,又有多少人能够在“万丈红尘中”寻找到佛陀教导的四圣谛、四念住、八正道和沙门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