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5月10日星期一

朱倍贤:慈悲喜舍不是利他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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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乘把「慈」定义为「予一切众生乐」,或是「众生无边誓愿度」的「菩提心」。这样的定义,有几个误区。

第一个误区,是未能厘清在佛陀的教育,是如何理解「快乐」。

「慈心」是希望「自己和别人能够各自以建设性、有效性手段获得快乐」的善意。这里所谓的「快乐」,是高质量的,也就是说它不是容易令人退堕的快乐(短视、肤浅、会侵蚀内在品德的快乐),也不是建立在「零和竞争」(「我高你低」)的快乐。因为超越「零和观念」,所以没有因竞争、焦虑而生的害意、忌妒(经集1.8经)。「慈心」所祝愿的不是肤浅的快乐,而不肤浅的快乐一定是需要内在开发,而不是希冀外力、仰靠他人救赎的。外在、物资的救援很多时候是必要,但是,没有内在开发的资源和内心特质,就无法有可持续经营的幸福

分别不同质量的「快乐」是智慧的关键。佛陀教育的极有限范畴中,专门是处理「高质量」和「最高质量」的快乐(例如:脱离「欲贪热恼」的「远离乐」脱离「贪嗔痴根本」的「无漏乐」,分别是「高质量」和「最高质量」)。低于此类质量的快乐,像无底洞般,永远不能令人满意餍足。花时间去处理、布施此类低质量的快乐,就是「低劣无品的寻索」(中部26经)。

然而,大乘经典中的慈悲,就经常讲到众生只要有所要求,不管他们索求的是甚么样的快乐,大乘行者都有义务要满足。大乘行者连自己的妻子、子女、眼目、身血、头颅都要施舍(《般若经》中 求索妻子、子女的对象,是想将他们作为奴隶。而该经中的「菩萨」,竟也在未征得他妻子、子女的同意前,擅自将他们「布施」给奴隶主)。大乘行者遇到饥饿的老鹰,甘冒自身死亡、残废、感染的危险,也要割身肉以飨宴一介牲畜。

轻贱人类自己的生命,暴殄做为人类有「自度」的珍贵机会,然后高喊「众生平等」的「无差别心」,这不是原始的佛之教这样的教义,原本见诸于 耆那教、吠檀多 等外道,而后合流于大乘)。面对众生不合理、无视轻重的要求,若是拒绝了,就被称为「从大乘退转为小乘」、「退失菩提心」(像《大智度论》等大乘经论中,有众生没来由地求索 舍利弗的眼睛。在这后代伪托的故事中,舍利弗自刨双眼后,仍被该众生轻侮,因而「退失菩提心」。舍利弗 因不能坚持 盲目服从众生,而被称为「小乘」、「自了汉」)。

受这种「纯利他主义」洗礼的大乘者,就像是「孩孙最高最大」的家长,捧金孙于掌心、以服侍他人为自己人生最高目的。只要能讨得儿孙欢心,长日亲近呵护,甘愿自己做牛做马,疲惫操劳至死,也不知醒悟。

看似伟大的自我牺牲,也符合俗人「为了爱一无所惜」的价值观,实则与真实的佛陀教育背道而驰:佛陀教的是 最应珍惜给自己的时间(经常「如犀牛般地独处」、「远离群众」、「空闲而住」见 经集1.3 等),而不把生命最高价值定义为付出或服务(大乘教导:要与众生长劫「同事」;把生命花在学究所有世间知识、「遍学五明」,以便利益众生;到处去跟随和满足众生、「随逐众生之所意欲」、「爱念一切」)。

这种大乘的慈悲,是无条件地贬抑自己,浑然不知原始佛法中「离苦得乐」真正的意趣、目标、方法。这就是为什么大乘的「成佛」,要推延于遥遥无期的所谓「三大阿僧祇劫」(根据古印度的数字寓意,就是永无终期的意思)。在历史佛陀的教育中,只有使错了力、偏离佛法极有限范畴,才会有如此飘渺无期的推寄

低质量的快乐,差不多都是零和竞争的。所以,布施低质量的快乐,就是要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即 纯利他主义)。高质量的快乐则不如此。其他众生的真实快乐,不会抵销我们的真实快乐。我们追寻自身真实的安全、快乐,也绝不会抵销、抵触其他众生的真实安全、快乐,所以没有「自度就是自私」的错谬逻辑。真实的安全、快乐,不可能来自掠夺、囤积、比较,所以是没有竞争性的。高质量的乐,既不是短暂肤浅的,也不是靠物资资助的。

因为原始佛法所认识的真实快乐是如此,所以历史的佛陀所教导的「慈」和「布施」,不是 延迟自己的解脱来成全他人,更不会是「肝脑涂地」、「随顺众生一切所愿」的乡愿。

择其善者而用之

  昨天晚上,平法师写给我一段非常精彩和务实的个人观点。征得其本人同意之后,我分段转载如下: 「分辨禅宗传承历史的真真假假,其实在我看来毫无意义,因为禅法本来就是不立文字、直指人心的教法。你不能用物理世界之中的事实存在与否,来观察寓意世界里面的人事传承和师徒对话,这是风马牛不相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