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7月10日星期三

公开承认错误和造假,主要取决于外界监督和压力


Wen-Ning He

在轰动一时的“翟天临博士事件”中,我从同学和校友们的精彩发言里面注意到两个非常有趣的现象:
1.当大家预测接下来会有哪些处理方式时,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准确预料到北京电影学院会发布声明撤销翟天临的博士学位(直接切割)、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会取消翟天临的博士后研究员资格(果断撇清)
2.至于那些签字通过翟天临的博士论文开题报告和论文答辩的北影教师们、审查和录取翟天临博士进入北大博士后站点的工作人员们,基本上不会受到任何警告、调离等处罚,甚至有很大可能是不了了之。
有一位同学感慨地说:“这件事情如果是发生在日本,不仅翟天临无法为自己狡辩,整个答辩委员会成员都要集体出来公开道歉,甚至他的导师也会以自杀方式谢罪。”
但是我认为即使是发生在日本高校或科研机构里面,也并不是这样简单。因为努力地掩盖自己的错误和否认自己造假,这是人性的本能反应。至于最终会公开地站出来承认自己的错误或造假事实,主要还是因为在受到外界的各种监督和巨大压力之下,自己在“或死硬顽抗到底”和“或公开承认造假”两者之间经过仔细权衡利弊之后所做出的明智选择而已。
以日本的“小保方晴子”事件为例:当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教授保罗·诺福勒等人怀疑小保方晴子2014130发表在《自然杂志上面一篇关于STAP细胞的论文里面有两张照片疑似造假之时,小保方晴子本人也是拒不承认自己有造假行为。

201441日,理研(理化学研究所)公布了论文的最终调查报告,确认小保方存在不正行为。论文中使用的图片曾出现在其他论文中和被加工过。对于理研的调查报告,小保方表示无法接受
201448日,小保方就理研的调查结论提出申诉,要求撤回结论。2天后,小保方在大阪市召开新闻发布会。她声称「STAP现象是经过反复确认的真实现象」,并且表示自己「成功制出了200次以上」。
201458日,理研召开记者会,再次宣布认定小保方论文造假,处罚将在一个月后出炉。小保方对于理研拒绝重新调查表示惊愕。

以日本早稻田大学毕业的小保方晴子博士发表在《自然》杂志上面的论文造假事件为例,对比纯粹是因为意外事件(直播时不晓得知网是什么)而让自己曝光的翟天临博士的先狡辩、后认错,甚至是“天才作家”和“少年作家”韩寒父子至今仍然不承认代笔、不承认造假,就不难发现“掩盖自己的错误和否认自己造假”,这不过是人性的一种本能反应而已。
善良的人们当然可以期待那些通过造假而取得一系列社会荣誉和巨大财富的既得利益者们有朝一日在良心的折磨下,能够自己主动地公开承认自己撒谎和造假的全部事实与详细过程。人类历史上和现实生活中,都曾经出现过这样的一些仍然值得我们尊敬的真正勇士。
但是我更相信,如果没有来自外界的信任、宽容和监督,如果没有来自社会的批评、压力与处罚,某些造假者还是愿意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继续造假下去、继续招摇撞骗、继续死硬和顽抗到底。
指导翟天临撰写博士论文的导师,基本上不用担心他会选择自杀谢罪;
主持翟天临论文答辩的委员们、审查和录取翟天临进站从事博士后研究的教师们,在正常情况下也不会公开站出来承认错误;因为所有的过错和全部的责任,都已经被北影与北大直接切割和果断撇清了。
反观日本早稻田大学对自己学生的处理方式,可以说是既遵守和坚持了学术诚信原则,又给予造假学生以处罚、信任和关爱:
1.201472小保方晴子的论文已经被认定造假和已经被《自然》杂志宣布撤销之后,早稻田大学仍然在717日宣布:尽管小保方晴子的博士论文未达博士标准,但鉴于有关规定,还是不取消小保方晴子的博士学位
2.201485日,小保方晴子的指导教授笹井芳树神户市尖端医疗中心里面上吊自杀身亡之后,小保方晴子的母校早稻田大学也没有宣布撤销她的博士学位。
3.2014107日,早稻田大学宣布撤销小保方晴子的博士学位之,仍然给予她一年时间的宽限期,只要她在一年内能够重新提交合格的论文,则保留她2010年获得的博士学位。
中国北影和北大这两所高校对于翟天临的处理方式,如果相比日本早稻田大学对小保方晴子的处理方式,又何止是表现出积重难返的官僚习气、长期膨胀的蛮横无理和简单粗暴的无情、无爱、无义!

择其善者而用之

  昨天晚上,平法师写给我一段非常精彩和务实的个人观点。征得其本人同意之后,我分段转载如下: 「分辨禅宗传承历史的真真假假,其实在我看来毫无意义,因为禅法本来就是不立文字、直指人心的教法。你不能用物理世界之中的事实存在与否,来观察寓意世界里面的人事传承和师徒对话,这是风马牛不相及...